頭場 玉帝生日,群仙畢賀,東方朔後至。見壽星門外,問之。曰:“有告示貼出,不放我進。”又問:“何故貼出?”答曰:“怪我頭長(同場)。” 頌屁 一士死見冥王,自稱飽學,博古通今。王偶撒一屁。士即進詞云:“伏惟大王,高聳金臀,洪宣寶屁,依稀乎絲竹之聲,彷彿乎麝蘭之氣。臣立下風,不勝馨香之味。”王喜,命賜宴。準與陽壽一紀。至期自來報到。不消鬼卒勾引。士過十二年,复詣陰司。謂門上曰:“煩到大王處通禀,說十二年前做放屁文章的秀才又來了。” 抄祭文 東家喪妻母,往祭。托館師撰文,乃按古本誤抄祭妻父者與之。識者看出,主人怪而責之。館師曰:“此文是古本刊定的,如何得錯?只怕倒是他家錯死了人。這便不關我事。” 四等親家 兩秀才同時四等,於受責時曾識一面。後聯姻。會親日相見,男親家曰:“尊容曾在何處會過來?”女親家曰:“便是有些面善,一時想不起。”各沉吟間,忽然同悟。男親家點頭曰:“嗄。”女親家亦點頭曰:“嗄。” 腹內全無 一秀才將試,日夜憂鬱不已。妻乃慰之曰:“看你作文,如此之難,好似奴生產一般。”夫曰:“還是你每生子容易。”妻曰:“怎見得?”夫曰:“你是有在肚裡的,我是沒在肚裡的。” 教法 主人怪師不善教。師曰:“汝欲我與令郎俱死耶?”主人不解。師曰:“我教法已盡矣。只除非要我鑽在令郎肚裡去,我便悶殺,令郎便脹殺。” 澆其妻妾 人家請一館師,書房逼近內室。一日課,徒讀“譬如四時之錯行”句。注曰:“錯,猶迭也。”東家母聽見。嗔其有意戲狎,訴於主人。主人不能書解,怒欲逐之。師曰:“書義如此,汝自不解耳,我何罪焉?”遂遷居於廳樓,以避囉唣③。一日,東家妻妾遊於樓下。師欲小便不得,乃從壁間溺之,不意淋在妻妾頭上,复訴於主人。主因思前次孟浪怪他。今番定須考證書中有何出典。乃左右翻釋。忽大悟曰:“原來在此,不然,幾被汝等所誤矣。”問:“有何憑據?”主曰:“施施從外來,驕(澆)其妻妾。” 貓逐鼠 一貓捕鼠,鼠甚近,無處躲避。急匿在竹轎杠中。貓顧之嘆雲:“看你管(館)便進得好,這幾個節如何過得去!” 想船家 教書先生解館歸,妻偶談及“噴嚏鼻子癢,有人背地想。”夫曰:“我在學堂內也常常打噴嚏的。”妻曰:“就是我在家想你了。”及開年,仍赴東家館。別妻登舟,船家被初出太陽搐鼻,連打數嚏。師頓足曰:“不好了,我才出得門,這婆娘就在那裡直想船家了!” 村牛 一士善於聯句,偶同友人閒步,見有病馬二匹臥於城下。友即指而問曰:“聞兄捷才,素善作對,今日欲面領教。”士曰:“願聞。”友出題曰:“城北兩隻病馬。”士即對曰:“江南一個村牛。” 拔須去黑 一翁須白,令姬妾拔之。妾見白者甚多,拔之將不勝其拔,乃將黑須盡去。拔訖,翁引鏡自照,遂大駭。因咎其妾,曰:“難道少的倒不拔,倒去拔多的?” 善忘 一人持刀往園砍竹,偶腹急,乃置刀於地,就園中出恭。忽抬頭曰:“家中想要竹用,此處倒有許多好竹,惜未帶得刀來。”解畢,見刀在地,喜曰:“天隨人願,不知哪個遺失這刀在此。”方擇竹要砍,見所遺糞便罵曰:“是誰狗東西,屙此膿血,幾乎髒了我的腳。”須臾抵家。徘徊門外曰:“此何人居?”妻適見,知其又忘也,罵之。其人悵然曰:“娘子頗有些面善,不曾得罪,如何開口便罵?” 作揖 兩親家相遇於途,一性急,一性緩。性緩者,長揖至地,口中謝曰:“新年拜節奉擾,元宵觀燈又奉擾,端午看龍舟,中秋玩月,重陽賞菊,節節奉擾,未曾報答,愧不可言。”及說畢而起,已半晌矣。性急者苦其太煩,早先避去。性緩者視之不見,問人曰:“敝親家是幾時去的?”人曰:“看燈之後,就不見了,已去大半年矣!” 糴米 有持銀入市糴米者,失米袋於途,歸謂妻曰:“今日市中鬧甚,沒得好失袋也。”妻曰:“你的莫非也沒了?”答曰:“隨你好漢便怎麼?”妻驚問:“銀子何在?”答曰:“這倒沒事,我緊緊拴好在叉袋角上。” 不斟酒 一家宴客,座中一大鬍子,酒僮畏縮不前,杯中空如也。主舉杯朝拱數次,鬍子慍曰:“安得有酒?”主罵僮為何不斟,僮曰:“這位相公沒有嘴的。”鬍子忿極,揭須以示曰:“這是不是嘴?” 通譜 有一人須長過腹,人見之,無不讚為美髯。偶一日,遇見風監先生,請他一相。相者曰:“可惜尊髯短了些。”其人曰:“我之須已過腹,人盡贊羨,為何反嫌其短?”相者曰:“若再長得寸許,便好與下邊通譜同姓的人互認宗族了。” 聯宗 鬍鬚與眉毛曰:“當今世情淺薄,必要幫手相助。我已與鬢毛聯矣。看來眼前高貴,惟二位我們俱在頭面,聯了甚好。”眉曰:“承不棄微末,但我根基淺薄,何不往下路孔家前門,一帶茂林,旗桿底下聯的更好。” 一般胡 兩人聚論《論語》一書,皆講鬍子。開章就說:“'不亦悅乎','不亦樂乎','不亦君子乎',這三個都是好胡;'為人謀而不忠乎','與朋友交而不信乎','傳不習乎',這三個是不好胡;'君子者乎','色壯者乎',這兩個胡一好一不好。”或問:“使乎,使乎。”答曰:“上面的胡與下面的胡總是一般。” 稀鬍子 一稀鬍子要相面,相士云:“尊相雖不大富,亦不至貧。”胡者云:“何以見得?”相士云:“看公之須,比上不足,比下有馀。” 胡答嘲 顏回、子路、伯魚三人私議曰:“夫子惟胡,故開口不脫'乎'字。”顏回曰:“他對我說:'回也,其庶乎。'”子路曰: “他對我說:'由也,誨汝知之乎?'”伯魚曰:“我家尊對我也說'汝為周南、召南矣乎。'”孔子在屏後聞之,出責伯魚曰:“回是個短命,由③是個不得其死的,說我胡出罷了。你是我的兒子,如何也來說我老子?” 黃須 一人須黃,每於妻前自誇:“黃須無弱漢,一生不受人欺。”一日出外被毆而歸,妻引前言笑之。答曰:“哪曉得那人的須竟是通紅的。” 扇墜 有持大扇者,遇矮子,戲以扇置其頭曰:“欲借兄權作扇墜耳。”矮子大怒罵曰:“娘賊!若拿我做扇墜,我就兜心一腳踢殺你!” 瞽笑 一瞽者與眾人同坐,眾人有所見而笑,瞽者亦笑。眾問之曰:“汝何所見而笑?”瞽者曰:“列位所笑,定然不差,難道是騙我的?” 吃螺螄 有盲子暑月食螺螄,失手墜一螺肉在地,低頭尋摸,誤撿雞屎,放在口裡。向人曰:“好熱天氣,東西才落下地,怎就這等臭得快!” 兄弟認匾 兄弟三人皆近視,同拜一客。堂上懸“遺清堂”一匾。伯曰:“主人原來患此病,不然何以取'遺精室'也。”仲細看良久曰:“非也。想主人好道,故名'道情堂'耳。”二人爭論不已。以季弟目力更好,使辨之。乃張目眈視半晌。曰:“汝兩人皆妄,上面安得有匾!” 麻卵袋 文宗歲試唱名,吏善讀別字。第一名“鬱進徒”,錯喚曰:“都退後。”諸生聞之,皆山崩往後而退。次名“潘傅採”,又錯喚“番轉來”,諸生又跑上前。宗師大怒,逐之。第三名林卯伐,上前謝曰:“多謝大宗師,若不斥逐此人,則生員必喚做'麻卵袋'了。” 赤鼻 一官經過,有赤鼻者在旁,皂隸喝曰:“老爺專要拿吃酒的,還不快走!”其人無處躲閃,只得將鼻子塞進人家板縫中。官已過,裡面人看見罵曰:“這人不達時務,外面多少毛廁,如何倒向人家屋裡來撒尿?” 塌鼻狗 黃鼠狼遇狗追逐,即撒屁以觸其鼻。有雄鼠覓食田間,被一犬逐之。鼠狼連放數屁,逐之愈甚,乃竭力跑脫。至穴訴之雌鼠,雌鼠曰:“汝防身屁何在?”曰:“連撒數屁,全然不理。”雌鼠曰:“我知道了,決然是塌鼻狗。” 齆鼻請酒 甲乙俱齆鼻。甲設席不能治柬,畫秤、尺、笤帚各一件。乙見之,便意會曰:“秤(請)尺(吃)帚(酒)。”乙答柬畫蜈蚣一條、斧一把。甲見之,點頭曰:“蜈蚣斧(無工夫)。” 鼻耐性 人患口臭,一友問曰:“別人也罷,虧你自家鼻頭如何過了?”旁人代答曰:“做了他的鼻頭,隨你臭極,也只索耐性跟他。” 殘疾婿 一家有三婿,俱帶殘疾。長是瘌痢,次淌鼻膿,又次患瘋癲。翁一日請客,三婿在座,恐其各露本相,觀瞻不雅,囑咐俱要收斂。三人唯唯。至中席,各人忍耐不住。長婿曰:“適從山上來,撞見一鹿,生得甚怪。”眾問何狀。瘌痢頭瘡癢甚,用拳滿首擊曰:“這邊一個角,那邊一個角,滿頭生了無數角。”其次鼻涕長流,正無計揩抹,隨應聲曰:“若我見了,拽起弓來,棚的一箭。”急將右手作挽弓狀,鼻間一拂,涕盡拭去。三癩子渾身發癢難禁,忙將身背牽聳曰:“你倒膽大,還要射他!把我見了,幾乎嚇殺,幾乎嚇殺。” 爭座 眼與眉毛曰:“我有許多用處,你一無所能,反坐在我的上位。”眉曰:“我原沒用,只是沒我在上,看你像個人哩!” 聾耳 一醫者耳聾,至一家看病女人。病女問:“蓮心吃得否?”醫者曰:“麵筋發病,是吃不得的。”病女曰:“是蓮肉。”醫者曰:“就是鹽肉,也要少吃些。”病女曰:“先生耳朵是聾的。”醫者曰:“若是裡股是紅的,只怕要生橫痃,倒要脫開來,待我看看好用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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